北辰

【初代光】永远的离别与重逢

5.1主线之后的事吧,当童话故事看。

 

        俾斯麦的庞大气罩隔开了汹涌海水与氧气,也隔断了亚马乌罗提与外界的时间流速。

        点点灯火在高大漆黑建筑间排列着,似沉睡深海的静止星空,锁住了这片跨越一万多年只鲜活在寥寥几人脑海中的幻影。

        这里似乎完全没有人的踪迹,静谧得仿佛一座沉没的坟墓。

 

        我在亚马乌罗提某条街道的长椅上被吵醒了。

        是的,吵醒,像蚊蝇般吵的,很微小的类似指针走动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回音,这在静到几乎产生幻听的海底太突兀了。

 

        我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睛,努力回忆了一下为什么会在亚马乌罗提的大街上睡着。

       频繁往返于两个世界跑腿,红衣女人的请求和阿尔菲诺他们的灵魂去留,一刻不停地在不擅长思考解决办法的大脑里盘旋不止。以至于一时半会,我实在没有想起先前在做什么。

       说不定是心血来潮绕了很远的路来看风景?

       这个想法在我环顾四周的下一刻就被否定了。

       长椅的另一头,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我们很少离得这么近。

       他好像也在沉睡着,裹着那身装饰张牙舞爪的黑袍子。因为姿势的原因,这身衣服没有了平日来势汹汹的压迫感,而变成略显单薄的一团。

       他抱着手臂,斜靠在椅背上,脊背松懈地弯着,脸偏向一边。额前银白的发丝松散地垂落,盖住了眉毛,露出有些发青的眼睑和长而密的睫毛。高挺鼻梁下面刻薄的嘴唇紧抿着,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我想我得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因为什么想终止眼前不为人知的噩梦之类的泛滥同情心。

       于是我打破了寂静,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爱梅特赛尔克,醒醒。”

       收效甚微,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即使我再一次尝试稍微提高了音量。幽暗的城市仿佛居高临下看着我一个人在犯傻,荧荧的青绿色灯光围绕着整条街道,看起来的确很适合睡觉。

       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曾经一位十分浮夸的诗人说的话。那个名字被我下意识地用很轻的语气,犹豫着念了出来。

       “哈迪斯。”

 

       他醒了。

       也几乎是看见我的一瞬间,他又像过往十几次见面那样皱起了眉头。好像看见我还不如继续做噩梦。

 

        “额,让你睡醒就看到我,我很抱歉?……但是看见曾经差点杀了自己的无影,也许我的心理创伤应该更大一些。”

        爱梅特赛尔克似乎并不在意我是否在讽刺他,或者干脆懒得搭话。他抬起头望向他亲手建立的幻影亚马乌罗提,也在思考着和我面面相觑在长椅上的原因。

        紧接着,他在我惊诧的目光里像我伸出手,尖锐手甲覆盖的食指戳向我的胸口。

        然后缓慢地,穿了过去。

 

        “……哈哈,原来是这样,”

        爱梅特赛尔克忽然笑了起来。虽然他总是皱着眉头发出对眼前不完全生命体的嘲笑,但那样子怎么看都并不愉快。尤其是现在,那双浅色的眼睛直直盯着我,他是真的在生气。

       “真不愧是愚蠢的残次品,连作为冥王的我都击败了,却还能在无聊的浑水里把自己弄得灵魂外泄,甚至能被破碎水晶里那一点灵魂影响。”

 

        他最后几个字说的几乎像训斥,我一时被他没有道理的怒火呛住了。

        水晶?那块哈迪斯破碎的水晶?

        灵魂……海德林在上,难道是两个世界之间穿梭的太频繁,加上总跟于里昂热他们研究的魔法打交道的关系? 

 

       “看来你迟钝的脑子还能用,也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爱梅特赛尔克从长椅上直起身,认真扯平漆黑长袍上的褶皱,把那副一开始扔在一边的面具戴回脸上。再回头看我时,又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是反派你多见我几次必死无疑的模样。

       “就在这等着,那点没用的水晶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本就是不该留下的灵魂碎屑,梦境结束便消失了。”

 

       “等等……这就结束了?我以为你至少……”

        “至少?”

        一声从鼻子里发出的冷哼又一次证明了我不该多嘴,爱梅特赛尔克背对着我,望向长街另一头的几栋灯火通明的高楼,声线低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就当做你赢了吧。”

        “苟延残喘的游魂能做什么?我已经跟你们这群烦人的半成品打够了交道。”

 

        最后那句话中奇怪的情绪好像团棉花塞进了我的喉咙里,在爱梅特赛尔克一步一晃的身影消失了一会之后,回过神来我仍然傻坐在长椅上,看着半透明的古代人不厌其烦地在前方的长廊前机械徘徊。

       我又听见了那烦人的钟表指针在敲。

       都怪我们的天才画家阿尔菲诺,我该死的理解能力好像也被归零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英雄的所作所为,心中愈演愈烈的焦虑催促着我必须做点什么。

        被我忘记的事。

        爱梅特赛尔克好像没说完的话。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敲定的一瞬间我已经在灯火通明的巨大幻影之间跑了起来。

        我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无影无踪的去向,只能凭记忆找遍了曾经去过的创造管理局和其他设施,对于身形差古代人一大截的我来说这城市实在大得离谱,我压榨着肺里的氧气尽可能跑得更快,但走到哪里似乎都一模一样。

       指针的敲打声越来越响了,几乎将整个钟表塞在了我的脑子里。漫无目的的奔跑榨干了我的体力和思考能力,只有焦虑和急迫追着我的影子在跑。我甚至想大喊爱梅特赛尔克的名字,但是张嘴时又怕这座城市不许大声喧哗。

       该死,我大概因为缺氧发疯了,在一座幻影里找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消散的人,居然还想像市民一样遵守秩序?

 

        当我在议事厅面前,声嘶力竭地向不会多余台词的古代人幻影争吵,我有这里的入场许可为什么不能进去时,什么东西拍了我一下。

        猛得一回头,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影子。

        我一定是真的疯了,看见这个复制品一般的古代人幻影竟然下意识认为我见过他。

       脑海中的刺耳回响证明了我的幻觉。

       “你好,又见面了。”

       “我应该叫做希斯拉德。”

 

        亚马乌罗提的古代人们似乎都有着奇妙的让人平和下来的能力,即便是毁灭世界的灾难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创造魔法的考验。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跟着“希斯拉德”走了出来。

        幻影自顾自地走了很久,向我讲述着沿途路过的建筑。指针敲打的声音仿佛梦境的倒计时,我却仍然想听“希斯拉德”说下去。

 

        然后“希斯拉德”停下了。指向了前方被柔和荧光包裹的高塔。巨大的建筑矗立在海底,顶端好像要浮出水面一般。周遭都深埋在阴影里,只有它坚定地站在那里,站在光里。

 

       “哈迪斯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我们想要问他什么话也要多麻烦一点。但是总有人能找到他。”

 

       好像这个幻影魔法的漏洞只为了某些时刻而存在着,说完这句话“希斯拉德”便停在了原地,也不再向我诉说。来不及想更多,我拼命向那座高塔跑去。

 

       “哈、哈……为什么进来的时候,哈、有‘电梯’,最高的塔里却没有!”

       盘旋的漆黑长梯直通塔顶,在冲出最后一扇门的时候我几乎是摔了出去。

 

        “……爱梅特赛尔克!!”

        猛然回头的黑袍男人被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我狠狠震惊到了——赤红的面纹几乎一瞬间浮在了面具外面。这使我难得面对他产生了得逞的优越。但还没等我想起究竟要问什么,他对于独自看守了漫长岁月的回忆之地被入侵产生了强烈的愤怒。

        扑面而来的杀意让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也仅限于此——毕竟那只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只是透明的幻影。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

        “冥王”大人现在连愤怒地踢我屁股一脚都做不到。

        但是很快我便笑不出来了,爱梅特赛尔克松开了手。他垂下头,整个脊背像又一次被什么压垮了——比那一万三千年“拯救世界”的逆行的孤独更沉重的东西。因为看起来,它比往常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更深地弯了下去。

       脑海里有什么声音在提醒我,白痴,你千辛万苦不是来看可怜人出糗的。

       于是在这个男人整理好情绪,重新冒出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之前,我试探着抬起手,胆大包天地,穿过了那层骇人的血色面纹,掌心贴在了面纹后面的脸侧。

 

       你在干什么?

       我这样问自己。

       疯了,不仅灵魂出了问题脑子也被黑风海的海水淹出毛病了。

       爱梅特赛尔克大概也这么觉得,他用十分鄙夷的,诧异的目光死死盯着我。

       像在看我,又像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那种目光太过炽烈,是我从未在这位残酷的无影大人脸上看见过的。就好像有火热的像太阳一样的东西,点燃了那像白水晶一样清透寒冷的眼睛。我也的确那样看到了。

       等等……太阳……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骨骼关节都僵住了,整个人像短路的机甲一样,缓慢地,不可思议地,回过头。

       那是爱梅特赛尔克眼中映出的方向。

 

       深不见底的黑风海早已不知去向,海底的黑色岩石也变成了耸立大地之上遥远的山峦。巨大的赤红太阳从天际渺小的群山尽头跃出,光炽热而强烈。远自天边,近到头顶的广阔天空与云层都浸在晨光里。那是超越我冒险途径所有风景的壮观。

       巨大又不知名的飞鸟展翅略过高空,落下羽毛掉进隐约听见喧哗的城市。俯瞰下去,许多身披黑色长袍的高大身影或结伴,或独行在街道上。还有个子很小的黑袍人在追着不知名生物跑跳。

       温暖,新生,不可思议的生命力笼罩着脚下整个巨大的都市。没有黑暗与阴霾,只有让泪水变得滚烫的耀眼阳光。塔顶的风吹走了沉寂与落寞,只有无限的希望和自由。

 

       我在无言去描述的震撼中听见了那种指针的敲打,无比清晰。原来那来自未倒塌的高大钟楼。

       我没来得及放下的手,感受到了陌生的温度。

       是爱梅特赛尔克的温度。

  

       “这算什么……灵魂记忆的共鸣吗?”

       我看见整座沐浴在朝阳下的城市变得模糊,我听见近在咫尺的钟楼敲响钟声。我胸口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热流,我没有挣开爱梅特赛尔克抓住我手腕的手。

      

        在我以为他会因为阔别已久的世界痛哭流涕时,爱梅特赛尔克做了一件我完全意料之外的事。他拉起我放在他脸侧的手,非常真诚地在手背上吻了一下,然后将额头贴了上去,沉默下去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或者想嘲讽他总不会是想哭鼻子吧。

        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想问的问题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但我知道我得说点什么。

 

        “你想拯救的世界看起来也不赖。”

        果不其然爱梅特赛尔克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愤怒地嘲笑,是我从未见过的,意气风发的,眼尾眉梢都得意洋洋的称得上温柔的笑。

        虽然肯定还是在嘲笑我。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爱梅特赛尔克。

 

  

 

 


 

 

也许后面还会有点什么,因为我不信爱梅真的没了。到时候再写写。

5.3吉田你摇了我的心肝们吧。

       

       

       

       

       ​

评论(4)

热度(81)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